女王殿下II

 科隆教堂的一扇窗。

我搀扶着,为妳梳妆打扮。最贵重的棉袄长袍从来都不屑一顾;再上好的绫罗绸缎,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,最在意的,只是的容颜。在铜花镜前,我为梳的髻,妳总不忘插上玉石铸造的发簪。

每当妳妩媚的笑了,眼神里延伸出来的迷人花火,就会让我忆起惯施的狐媚之术。可不是?那些征战沙场、歼敌神勇的郡王,如何拜倒石榴裙下神魂颠倒,后来又如何遭到始乱终弃的潦倒模样,我历历在目。

唉,他们不知道鹊巢鸠占的道理,引狼入室不过是过门的奏曲。妳的思绪千丝万缕、捉摸不定,没有人知道妳真正在盘算什么,当他们醒觉推动着的不过是贪婪的欲望,纵然此时浪子野心昭然若揭,却已为时已晚。

我曾怀疑,城外的敌军按兵不动,到底是在忌惮还是伺机而动?他们瞻前顾后、不想轻举妄动,想是觉得已届迟暮之年的妳,不过是强弩之末,不如留待上天明察秋毫、安排发落。

妳过去的手段、布局,无人能出其左右;妳的退路又深不可测,好比“狡兔三窟”,难怪这些人仅仅虎视眈眈。我笑这些人不知量力,真正能够撂倒妳的,也只有妳自己而已。

妳的命令我都下达了,宫殿里教堂内圣像前的烛火,永不熄灭。但是,妳听不出来,堂里朗诵经书的歌颂已经化为余叹,追随女王的脚步,永远深陷死寂的泥泞,无法自拔。

女王殿下

  
摄于科隆教堂外。

妳精密计算、权衡轻重,纵横捭阖、法度严明。妳擅于操纵、易容伪装,进攻退守、泰然自若。妳以别人的骸骨为阶梯,一步步走向嗜血的道路。我看着妳现在病恹恹的神态,差点忘记了当年妳如何耍弄权术、呼风唤雨。

我跪在妳的床沿前,为你擦拭妳掠夺回来的一切,都已经有好多年了。我知道,眼皮下雍容华贵的假象,从来都不是过眼浮云,不见倦怠,即使现在已经褪下了当年虚假的糖衣。我送饭送药为奴为婢,我早看惯了。

妳从不允许我打开窗,因为害怕权杖与皇冠会因阳光失色,宁愿孤芳自赏,也不愿意引来恶毒的觊觎。甚至不愿让我多碰。看看这里,这座暗无天日的宫殿早已是死囚般的牢笼,是掩人耳目的一枚菌。

不知道,天底下没有人有负于妳,有愧于妳的人是妳自己。多少个夜晚,放弃了高枕无忧,却心乱如麻寝食难安;多少个日子,妳抛开了心安理得,却工于心计运筹帷幄。

最忠实的朋友都走了。在身边筑起的护城河、鳄鱼潭,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,自我孤立都奏效了。有时,我看着苍白的面容,望着珠光喃喃自语,我宁愿现在不要醒悟,我害怕妳会溺毙于深深的悔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