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艺术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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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问我身旁的一名女士，“ist der Markt jede Woche hier?”（这个市场每周都在这里吗？）她微微笑，跟我摇了摇头说，在这个城市桑藤（Xanten），这个市场是一年举办一次的盛典。她微微笑向我眨眨眼说，“Sie haben Glück gehabt!” （你好幸运！）

好多色彩斑斓的艺术品围绕在她四周，其中一幅作品特别引人注目，上面是蓝绿两色彩绘而成的、不规则的螺旋，还有染色羊毛卷成的贝壳在画上作为装饰。原来，她是这个艺术家市场（künstlermarkt）的其中一名女摊主，名叫Sabine。

有个醒目的黑板45度朝天，搁在桌上，上面写着“Papierschöpfen，50 Cent”(再生纸的制作)。她知道我有了留意，于是问我是否愿意尝试。我想也不想就把口袋里的一些硬币交给她。

她打开一个塑料箱，里面都是已经被绞碎了的蓝色纸浆。她示意我往箱内单手抓一把，说是拿的纸浆份量多的话，再生纸的厚度就会比较大，反之亦然。之后，她要我把手上的纸浆放入另一个装了水的水槽，用手作多圈的搅拌。

咦，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在水槽中漂着，那是五彩金粉！

Sabine从柜子里抽出一个滤板，交到我的手上。我拿着滤板在水中垂直往上一淘，蓝色的纸浆就匀称的平铺在板内了。她口中的话没有停，继续指示着我，“将板倾斜，让多余的水流出。”滤网的结构很神奇，它让纸浆困在板内，却又不顺着水一起溢出来。

然后，她递给我一个海绵，说“拿着海绵往滤网的各个角落用力压，隔着滤网达到沥干的作用。”之后，我将滤网拆下，看见一个再生纸的雏形留在板内。我翻了那块板，再生纸就躺在Sabine铺好的一块布上了。

布与湿纸浆有一点粘性。Sabine连布带纸的一起悬挂在晾衣架上。她说，“你去逛一圈艺术家市场，一个小时之后再回来拿。”她继续说，“在Klever Straße这一条街上，这个号称为小蒙特马（Klein Mont Martre）的市场里，展出了许多油画、雕塑、陶瓷、首饰、纺织品，你会留下美好的印象的。”

桑藤，是一个古老的小城镇，公元前12世纪时这里就有了罗马人的踪迹。老城之外的不远处有个罗马斗兽场及神殿遗迹，老城的核心部分则被四面城墙给包围起来，东西南北不同方位的城门，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。

我穿过一扇名叫Meertor城门，路经Sabine的摊位，再走过Klever Straße，一直走到路的尽头，看见了另一扇城门Krevertor。夕阳西下，在罗马式小城里，艺术品倒映着余晖，仿佛它们都曾被时光的指纹轻抚过。

最后，当我再次回到Sabine的面前，她已开始收拾她的油画、以各式再生纸为材料的各种创作，准备踏上归途了。她摘下晾衣架上最后一张再生纸，用一块素色的布料包起来，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交了给我。

我的目光按下快门，拍下她的画作、画板架，静静的搁在她的小货车里；还有她长期泡水的双手，温暖微笑下深深的法令纹。我发自内心感受了，她真是一名大艺术家。

P/S：回程前，我的手机被两个土耳其人设计偷了，照片也全都没了: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