搁下的豆芽

我同学叫我叫小菜，小名的灵感来自于我的姓氏，但“小菜”其实也不是叫假的，我是个比较喜欢吃菜的草食男。我最爱吃的蔬菜是大白菜，任何用大白菜作的菜肴，我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和着送饭吃。

从杜塞总火车站往Konrad Adenaue Platz广场方向走，拐进一条街道Bismarktstrasse。那里有家名叫“韩国馆”的餐厅，风评不错，专门烹煮道地的韩国餐，听说许多德国人、韩国人都爱过来吃饭。我有个朋友曾去过那里，又知道我喜欢吃泡菜，特地领着我一起去。

朋友小林说，他这个月刚回国参加表妹的婚宴，除了飞机票之外，还带了一些德国的纪念品，这个月的开销竟然达到了3000余欧元。接下来，他打算省吃俭用，省下一些不必要的花费，今天实在不该特地上街吃韩国餐。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太好意思。

我们坐下后，服务员就递来菜单。小林建议我说，可以点这里好吃的石锅拌饭，其他伴随上桌的还有各式小菜。点菜时，我选了香辣鱿鱼拌饭，而小林点了价格最低的拌饭，也不点饮料。他对着我小声说，“待会儿有微增汤，所以我不要饮料了。”

上来的小菜包括甜酱土豆、豆干、腌黄瓜、泡菜、煎蛋等。小林说这个好吃，多吃一些，那个好吃，多吃一些，一边把小菜都推到了我的面前。小林之前在慕尼黑理工大学就读通讯工程硕士，搬来杜塞一年多。这一次的晚餐，也许是我俩最后一次的聚餐，由于家庭因素，他必须永久性的离开德国。是有些许的感伤。

那里的泡菜腌的真好，香香的、够辣。小林说，“吃了不够可以拜托老板娘再要一碟。”我频频点头，对我而言，一碟泡菜是韩国餐馆的“立馆之本”，要是作得不好，味道不对或色相差，那该餐馆的其他韩式菜肴也甭谈了。

小菜中，我独不碰豆芽。小时候，我老妈准备午饭时，总逼着我帮她摘掉一大袋豆芽的根，老妈说豆芽的根很脏，吃不得，非摘掉不可。回忆起稚嫩的童年，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，再看看小林，才发现小林已经把豆芽都吃光了。

几天后，我食髓知味，独自一人再度光临韩国馆。餐厅内人头钻动、客似云来。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，心血来潮要了小上次小林点的拌饭，各式小菜先上桌，拌饭随后才来。一个人吃着满桌子的菜，那一份感觉已不可同日而语。

服务员把拌饭递了过来，我一看，拌饭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豆芽。我才恍然大悟，小林自己的拌饭有着许多豆芽，却还一一咽下其他我不吃的豆芽。突然之间，泉涌般的思绪朝我来袭，心底深处像是沾了醋，酸酸的怪难受。

旧地会说话，我不经意的重游，听见了不轻易察觉的低喃。窗外开始滴滴答答作响，这是今年冬季来临前的某一场秋雨，而我正缅怀着朋友从前对我的好。